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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肘处被手掌托起来,肌肤上有了些微温度,脸颊有些发烫,距离的靠近让我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青草味道,仰头看到的是一张格外柔和的脸,在阳光下变得安静而深邃。
“你还好吧?”黄川泽轻声说。
“嗯……刚刚有点走神了。”我向后撤了一步。
“你很爱发呆。”很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划出一阵波浪。
“嗯……”
“卷子就在那边,你数完了拿走就可以。”黄川泽指了指办公室的那一摞摞卷子,然后转身走了。
阳光高照,世界的尘埃都纤细可辨。
我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自己想要对他说什么。
也就在这时候,脚步停了下来,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黄川泽慢慢地转过来,笑着看着我:“逗你玩的,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悄然而至的夏天,淹没了这个安静的城市;这个更加青翠的夏天,带着雨水和笑声嘈杂地降临了;这个轻轻的转身,带走了我整个夏天的雨水和蝉鸣,连绵的翠绿和跌宕的夏天终于被唤醒了。
“当然。”我说。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就融入了我的生活?毫无察觉。
慢慢的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有了人陪伴,慢慢的在补课的网络语音里有了另一个声音,慢慢的早上总会被人在书包里放一盒酸奶,微信也不再沉默。
夏至,就要来临。
“走啊。”这天放学我还是跑到黄川泽面前,他半倚靠在走廊的墙上,手机屏幕照亮了他的侧脸,他慢慢地抬起头。
“今天有事,不能一起走了。”他歉意地笑了笑,脸上还是那种浑然天成的温和。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我转过身,顺着旁边的楼梯,刚走了两步,便听到黄川泽温和地笑起来。
回过头,孙爱楠拉了拉他的书包带,小声说,“今天还去画画吗?”
空气在我们的间隙中停滞了,温度微微地降低,头顶像是有针刺一般细小的锋芒悬着,不刺人,但总觉得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格外的沉闷,堵得慌。
黄川泽并没有注视到我的视线,他拍了拍孙爱楠的肩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白衬衣消失在楼梯的转角,落日把整个学校覆盖起来,呈现出一种焦灼的黄色,从墙壁开始蔓延,催得人心里烦躁,我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走。
在班级里我有意地避开孙爱楠,甚至视若空气,明明心里觉得自己这样很奇怪,但还是不愿意承认。开始很少出现在走廊,不想在走廊和黄川泽偶遇。
峰哥在群里发了消息,初中部要进行新生美术考试,要把画室清扫干净,中午要进行一次大扫除。
接到消息男生们中午就嚷嚷着走去了,其实觉得我们学校男女比例一直是个问题,男生过于的稀少,导致每个班的男生总是成群出现,像是一群聒噪的野猪,在走廊上横冲直撞。
我跟在走面,和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前面张沐的身影近在咫尺,笑声连续不断地传来,我知道我又开始愣神了。心里在好奇他究竟有没有难过,又或者他有没有像我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总是回到那个空白的梦里。
忽然一个指响,回过了神,黄川泽满头大汗地站在我面前,打了个招呼:“傅予,我发现你真的好爱发呆。”
我还没缓过来,孙爱楠从我的身后径直走过去,拉住黄川泽就开始调侃他的大汗淋漓,我识趣地避开了。画室正在拖地,整个地面被泼了水,为了清理多年沉积的颜料,于是我靠在对面的阳台上等着拖地环节的结束。
黄川泽走过来随着我探出身子,阳光从不知名的植被罅隙阴影里漏下去打在他的衬衫上,感觉像是幅画,头发遮住了额头,微微地汗珠沿着明暗交界线悬挂着,肩胛骨从肩膀上突出来,从衬衫里露出好看的形状,在我打量的时候黄川泽拍了拍我的头,轻声说:“你怎么又呆呆的。”
我摸了摸校服兜,掏出来一包纸巾,“给你,擦汗。”
“呀,海绵宝宝。”他拿着纸巾看起来并不准备打开。
“昂,之前你不是给我这个吗……我看挺好用的,就买了……”
十分尴尬的一个回答,我在他的注视下开始脸红,甚至自己都能感觉到耳根子发热。
“今晚”一段凝视之后他终于开口了,“放学一起走吗?”
光线一秒一秒地暗下去,画室的地已经干了,我抬起头对上他笑眯眯的眼睛,“你笑什么?”
“没事,放学老地方等你。”
夜晚像是潮水一样一寸一寸漫上来,吞没了天光,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就看到黄川泽靠在墙边,轮廓在昏暗的走廊里变得模糊起来,他对我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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