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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鬼狱（第1页）

马车在一座古庙前停下，方子彦首先落地，看着四周昏暗的环境，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这座庙建立在山林之间，两旁的古树高得把整座庙宇都埋没，沙沙的风声在头顶回响，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动着林叶。

庙门是敞开的，门口两座残破的石像已经千疮百孔，微亮的光从庙内透出来，难以想象这里居然还有人居住。

“师兄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方子彦有些胆怯，虽然来得时候满腔热血，但是这里的环境未免太瘆人。

萧南还没开口，顾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古籍里说大衍历之前，世间鬼物横行，那时候的人族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鬼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传说中的‘神明’身上，古庙的建立就是用来供奉神明的，传闻中它可以驱逐鬼物，是最可靠的庇护所。”

“师兄你带我们来这里，是想要我们学习原始的驱鬼术吗？”

萧南看了顾兮一眼，目光带着几分诧异，他没想到这个师妹居然如此博学，还了解这层过去。

“你说的确实不错，但很可惜，并没有什么原始的驱鬼术，古庙之所以能够驱逐鬼物，是因为建造的神像上含有‘陨铁’。”萧南说。

“陨铁？”方子彦被吸引了注意。

“没错，天一阁里有许多关于陨铁的书，这是种非常奇特的材料，我们至今也没能完全了解它，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它是鬼物非常讨厌甚至是惧怕的东西。”

萧南解释，“古庙的神像上镶嵌着陨铁，而鬼物能够嗅到陨铁的气息，所以本能地远离，而我们用来斩鬼的斩鬼刀，用来锻造它的材料之一也是陨铁。”

“越高阶的斩鬼刀，其中陨铁的含量就越高，但相对的，对使用者的要求也就越高。”

“那为什么鬼物看见斩鬼人不会跑？”方子彦诧异，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个说法不对，因为眼前这位师兄就是令鬼物闻风而逃的存在。

“那是因为一般的斩鬼刀中陨铁含量极少。”萧南抽出随身的佩刀，“陨铁在锻造的时候会熔入刀身，形成刀上的隐纹，像我们使用的刀，上面几乎看不见隐纹，这就说明它几乎不含陨铁。”

“更具体一点的话一块拇指大小的陨铁大概能打造一百柄三阶以下的斩鬼刀。”

“为什么这么抠门”方子彦苦笑。

“因为没必要啊。”萧南也没过多的解释，直接迈开步子走进古庙。

“这里是天驱下设的一个特殊的地方，叫做鬼狱，挑选的基本都是残存的古庙，目的，则是关押那些鬼物。”

“关押鬼物？”顾兮也少见地吃惊。

“为什么要关押鬼物？那些东西难道不应该直接斩绝吗？”方子彦脸色变了变。

“人族和鬼物做了这么多年的斗争，但是你觉得我们很了解那些东西吗？”萧南忽然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要了解？”

萧南缩回企图推开门的那只手，“子彦我看过你的卷宗，你出生在九川境内，家族在当地赫赫有名，财力足以买下一座边陲的小城，但是你从小到大，了解过多少关于鬼物的消息呢？”

方子彦愣了愣，仔细思索了几秒钟才讷讷地开口，“几乎没有，我是被选入监察司之后才开始了解它的，在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

“顾兮你呢？”萧南又看向顾兮。

“我见过鬼物，我十二岁的时候就亲手杀过鬼物。”顾兮平静地说。

“什么！小兮你居然之前就杀过鬼物？怎么做到的？”

方子彦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和顾兮认识挺久了，在三年前监察司预选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可最早的时候顾兮不过是个连刀都握不好的女孩，更别说杀鬼了，那一年顾兮已经十四岁。

萧南倒是不怎么吃惊，他知道顾兮必然有自己的过去，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第一次面对鬼物就如此镇定，连他第一次斩鬼的时候都很难保持平静。

“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有一天你被逼到了绝境，你也能做到的，但说到对鬼物的了解，其实也不多。”顾兮说得轻描淡写。

“总之，在你们遇到鬼物之前，你们对这些东西的了解都很少对不对？”萧南把话题拉回正轨。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人族和鬼物做了无数年的斗争，结果到我们这一辈，却对这些东西毫无了解，子彦你的出身算是大部分人里比较好的，可在你的生活里，那些东西都毫无踪迹。”

“一方面的原因，是如今鬼物出没较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人族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它们，如今的文人们只凭自己的想象，在书里把鬼物描写成他们以为的模样，把天驱的斩鬼人吹嘘成战无不胜的英雄，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你们两个那天晚上遇到的鬼物，在我的斩鬼生涯里还不算最厉害的那一类，但如果那晚来的斩鬼人不是我，说不定你们全部都要死在那条街道里，这才是最真实的一面。”

“每年监察司死于斩鬼的人都不计其数，人们早上起来看到的街道是一尘不染的，但其实路面上的鲜血早就被清洗，也许几个时辰之前，就有一群斩鬼人无声地倒在黑暗里。”

萧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们对这些东西的了解还不够，斩鬼不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就可以轻易完成的事业，我们了解它们，是为了在任务中更好地保护自己。”

“鬼狱就是这么一个地方，监察使们把濒死的，或者弱小的鬼物囚禁起来，让检吏来发掘它们身上的一切消息。”

萧南顿了顿，“带你们来，是因为在真正开始斩鬼之前，要让你们学会基本的东西，那就是如何在和鬼物的战斗中保护好自己。”

“师兄你是想借这里囚禁的鬼物，来锻炼我们的实战。”顾兮点头表示理解。

“打起精神来，接下来就不是纸上谈兵的东西了。”萧南伸手推开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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