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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的一句话像把她沉入了海底一样,承受着强大的水压而又感到窒息。
她当年离开这个屋子的时候,的确是什么都带走了,她想要表现她的干脆,所以拿得干干净净,除了那箱情信。
那是她当时唯一不想带走,而又无法亲手丢掉的东西,因为那是她花了三个月亲手一笔一笔写下的东西,离开的那个时候,那些情信,才送出去没多久。
她想,她都已成过去了,他也不会留着那箱信,就让他去丢掉吧。但是,没有想到他不但没有丢掉,甚至现在还成为了栓住她的一个承诺。
没有等到宣一汐的回话,方泽的神色暗了下来,手收了回去直回身子。
“不想加。”方泽迟疑了一下,“……也可以。”
声音没有一点起伏的声调在里面。
听到方泽发声,宣一汐这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向他,没有上蜡的留海自然地垂搭在眼睫毛上,眼睑已垂得极低,除了定格的视线,却再看不出什么。
“加就加!”
宣一汐一下拿起了笔,就翻到了协议的最后一页,加上了那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离开的时候,该留下些什么。不过,她列了这么多条,他就加那么一条也不为过。
加完了,她就跟方泽两人,仪式感满满地,在上面签了个名。
“你一份,我一份。”刚签完,宣一汐就向他说。
方泽眼皮松松地瞥了一眼协议书,什么话也没说,转头站起来就走,根本没打算要这个东西。
宣一汐盯了他一眼。
好吧,反正他刚刚那意思就是她说了算了,他拿不拿也没差。于是她把两份协议书都收起来了。
完了刚抬眼,就看到方泽正抬着她的两箱行李往楼梯上走,立即叫住:
“唉,你别拿上去。”
方泽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瞧向她,宣一汐很快就走到他面前,伸手指向一楼的一间房间,说:
“我不住上面了,我要住那里。”
以前她在这个家的时候,住的是二层的一个房间,但虽说是属于她的独立房间,也不过就是像衣帽间一样的存在,因为,她大多数时间都是钻到他的房间里去。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想再去住那个房间了,因为那就在方泽的隔壁,她不想离他那么近。
这时她手指向的,是在她原来房间正下方的一间客房。
方泽顿了顿,目光游移在那间客房,没有什么表情,却有一份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随你。”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拉着她的两个行李箱,往客房走去。
宣一汐也拖着行李跟着他进去了,待他转身往外走,她想要关上门来的时候,才瞥见这房间门的位置,正好能完全看到那张伴郎伴娘照。
宣一汐:……
她可不想每次开门都见着这么让她吃惊的一张大照,尤其是在半夜。
“唉,方泽……”
她马上把刚走出房门的方泽叫住,脑里面在努力想着一个能够说服他把相片拿下来的理由。
方泽回头看向她,看她停顿半晌还没有开口,好像慢慢看懂了什么,平平淡淡的表情逐渐变得趣味起来,说:
“怕黑?要我今晚陪睡?”
宣一汐:……
“我陪你个头!”宣一汐声音放到最大,“我什么时候怕……黑……了……”音量像被人调过一样,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有底气,两片唇瓣颤抖着闭成了一条波浪线。
她好像想起来了……
她好像真的怕黑……
是当年她为钻进他床的一个充分又无赖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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