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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就是他送沈墨画去医院前委托留在现场替他调查的那个小警察,听到叶羽的命令,忙不迭地将证物袋送了过来,警察们从死去的沈然身上找到了钥匙,顺利打开沈家的门,将沉睡中的沈墨书抱了出来。
小镇子上怕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警察一起来吧,许许多多的警车停在沈家房门前,镇子上的人们都跑出来去瞧发生了什么事,当沈墨书被抱上警车的时候,小张得到叶羽的吩咐,匆忙骑着摩托车赶来小镇,挥手示意众人散了。
人们嘀嘀咕咕地散开,不知道一向低调做人的沈家出了什么事导致这么一堆警察围了沈家,但看着那些警察用隔离带将沈家圈了起来,又隐隐地觉得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叶羽坐在病房外的靠椅上,拿着小张送来的证物袋,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一直没有任何松动。
证物袋里,只有寥寥几个物品,没有一个能提供凶手是谁的线索。
难道,这个案件,注定将无人能解开么?
他沉默地翻着手中的物品,当他翻到一本染血的画册时,叶羽的手狠狠一颤,几乎是颤抖着将那本画册拿出,翻开。
那是沈墨画的画册,也是她最宝贵的东西,他下班后经常会看到她坐在院子里,在这本画册上画着什么,她一直不肯给他看,说是到了五岁生日的那一天,才会揭晓里面的奥秘,那些回忆,他依然记得:
那一日,他如往常一样下班回来,看到沈墨画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一本画册画呀画的,那本画册似是已经画了很多页一样,原本厚厚的画册,只剩下寥寥几张了。
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摸摸地翻栅栏进去,想看看她到底在画些什么东西,但还没有走近,就被沈墨画发现了。
沈墨画低了很久的头,脖子有些酸,于是就想抬起头活动活动脖子,就看到了偷偷摸摸跟鬼子进村一样的叶羽。
“干什么?不许看!”沈墨画吓了一跳,“啪”的一声把画册合上。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这不每天都见你涂涂画画的,我想看看你到底在画些什么东西,和我们警局的人比一比怎么样,有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聪明神童当邻居叶哥哥我是很有面子的!”见自己被发现,叶羽有些气馁,但依旧不死心地想要去抢那本画册。
“不可以!”沈墨画把画册紧紧地护在怀里,眼珠一转笑着道,“叶哥哥,要不然,等你生日那天,我把这本画册送你怎么样?等到那一天想必我也把这本画册画完了!”
“我的生日?”叶羽一愣,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过生日了?他早已不记得。
如今提起,细细算了算,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就在下个月,转念一想,留着那几页白纸也不好看,不如就等自己生日那天再一饱眼福。想了想也觉得划算,就点头答应了,嘟囔了一句:“到底画的什么啊,这么宝贵,算了算了,不想了,快来和你哥哥我下棋!”说着又把沈墨画往自己家带去了。
那一日的笑声,一直都在叶羽耳边回响,似乎那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只是……好像,他再也没有机会看着那个女孩笑着将那本画册递给自己,当作自己的生日礼物了吧。
他的手停留在画册的边缘,想要翻开却又不敢,最后,仅有一声轻叹,他将画册收好,等沈墨画醒了再还给她,那本画册的内容,他终是没有忍心去翻看。
因为,他害怕,当自己翻开那本画册的时候,会想起那些不算久远但也不算近时的那些,能勾起伤心回忆的快乐回忆。
拿着画册的手一抖,从画册里掉出一张白色的纸来,叶羽弯腰将它捡起,一尘不染的白纸,在最末端的角落也染了一抹淡淡的红色,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抹淡红,但他的眼神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白纸上的内容,他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白纸上,是它的主人用铅笔细细描绘的图画,只有三个图案:生日蛋糕,花环,还有三口之家。
叶羽缓缓地看向那三口之家,女孩的画技近乎出神入化,她将三人的情态细节描绘得非常细致,栩栩如生,虽然高低不同,但相同的是,三个人的脸上都是如花一般绽开的笑颜。
叶羽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崭新的邀请函,那张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在怀里的邀请函,宁愿自己被雨淋湿,也没有让它染上一丁点儿的尘埃。这是那个女孩所拥有的,唯一一个没有被鲜血和生命染上的东西。
邀请函的设计,简单大方,轻轻翻开,清秀的字迹,淡淡的铅笔痕迹,一如女孩淡然清和的性格,图案不多,只有两个,那正是那张白纸上所画的,生日蛋糕和花环。
是啊,本应该用甜美蛋糕和美丽花环组成的生日会,却被一场倾盆的暴雨和那突如其来的黑暗车祸彻底打碎;本应该是梦想和欢乐构成的生日会,却被尖利的救护车和警车的鸣叫声以及人们同情的哀叹声所取代。
白纸上的花环,是沈墨画设计了两天两夜才画出来的得意之作,她把每一朵花的花蕊都描得仔仔细细,细心大方,不失简洁。同样的,沈墨画将花环小心翼翼地画在了邀请函上,将自己费尽心思创造出的作品,分享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叶羽将两个花环放在一起,白纸上的花环和邀请函的花环如出一辙,可想而知女孩在誊到白纸上时是如何的仔细小心,丝毫没有马虎大意,一心一意地扑在作画上面,她第一次放下那些枯燥无味的书籍,只为给他一封最美的邀请函。
想到这里,叶羽的眼圈红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心痛的感觉,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
证物袋里,还有一把雨伞和一个玩具泰迪熊,毫无例外的,都沾染了鲜红的血。就算是瓢泼大雨,在面对这悲惨凄凉的场景时,也只能对着那一地的鲜红叹息而无能为力。已经干涸的鲜红刺痛了年轻警察的眼睛,常年握枪而带有薄茧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血迹,就像是抚过了那两条生命。
他完全可以想象车祸之前,那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温和的父亲和母亲,天真快乐的女儿,小女孩的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泰迪熊,纵使天降大雨,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快乐,一家三口躲在一把雨伞里避雨,或许有些拥挤,但却温馨甜蜜,无忧无虑。在那辆将一切美好都破碎的黑色轿车出现之前,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美好,常见而珍贵。
恍惚间,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进,叶羽木然抬头,看到赵队长疲惫的脸,他为了这起案件,也是耗尽心神,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的他,早已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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