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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恩指着他大笑:“看来某个在马背上玩弓的家伙,要心疼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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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瑞深吸一口气,踏入地牢的铁门。
看守牢门的是个缺了两颗门牙的豁嘴男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很难说他身上来自外城区的臭味,和牢里弥漫着的尿骚味相比,哪个更难闻。
那帮弓箭队的废物。他把鼻烟瓶凑到鼻孔下面吸了一下。
他开始想念格里戈·迈耶了。自从他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子爵去军队里闯荡,就很少能在鹰塔见到他了。每天东奔西跑,不是定做盔甲,就是打听马的事儿。本来三个人的活儿现在要由两个人做,而他要干两个半人的活。
不对,本来该是四个人的活儿。有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家伙挂靠在他们小组下面,杰瑞一次都没见过那人的面,工资照领,问别人只能得到一句“懂的都懂”。
唉,虽然格里戈脾气坏,嘴巴不饶人,又爱说教,总是说些叫人半懂不懂的话,可杰瑞没法怪他。任谁在鹰塔这个地方干上十四年都要变成那样,更何况是那样一个憋不住的人。
杰瑞心里想着事儿,在走廊里往前走。铁栏杆后边坐着躺着的那些人都跟他混熟了,相干的不相干的各个咧着嘴嘲笑他。
这里头有他负责跟进的犯人,是沟子街间谍案移交过来的。他们派出去大量的密探,动用了大量的渠道,那些工作量让他掉了不知道多少头发,结果一到行动的时候就被弓箭队的废物们搞砸了。
名单上最重要的六个人:铁匠费舍尔、铁匠学徒、学徒的亲戚马西莫、常在马西莫附近出现的山南人“剑鱼”科尔蒂、流浪佣兵“疤面者”奥戈·卡尔森、还有那个至今不知叫什么的库吉特使节团成员,只抓到了两个。
眼角的余光正好扫过那两个人,一个是满身油灰,赤着两条臂膀的大胡子铁匠,正死死盯着自己;一个是满脸愁苦的白胖小老头,趴在地上睡得口水横流,衣服穿在别人身上,自己只余一条遮羞的内裤。
能问的都问了,能做的都做了。那个铁匠应该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掩护,此人的铁匠铺已经开了十几年,之前从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举动,为人老实木讷到了一种难以理解的程度,真正与间谍案直接关联的应该是那个才来没两年的学徒。
至于那个叫马西莫的房东,倒是在他家里搜出来不少加密信件,但这个人好像已经在之前的审讯中疯掉了,什么有用的话都问不出来。
据鹰塔的推测,这个潜伏在帕拉汶的间谍组织情况如下:“剑鱼”科尔蒂和铁匠学徒是两个情报据点的负责人和幕后首脑,其中科尔蒂的地位更高也是真正的中枢,同时是个武艺高强的剑客。此人在瘸着一条腿(不排除是故意伪装)的情况下杀死了三名前来拘捕他的弓箭队成员,并安全逃生。(据亲自检看尸体的迪威利安子爵所说,使用的是一种在达巴兰群岛流行的武术流派,副手使用斗篷、渔网、折剑匕首、铁尺之类副武器来限制对手行动,再用主手的武器后手刺杀)铁匠学徒的亲戚马西莫负责两个据点之间的沟通,流浪佣兵“疤脸”则是外围组织的负责人和进行一些特定行动时提供武力的打手。他们共同掩护了那名库吉特使节团成员,帮助他逃遁出城。
他们并没能找到这个组织在内城的内应,也就是发射雕刻了讯息的弩箭的人。整个间谍案中,抓住的只有两个不痛不痒的诱饵和信使,既没法扩大战果,也没达成既定的政治目标。尤其令人恼火的是,这俩人还是外城那帮弓箭队废物抓到的。
同时在海港区应该还有一条通过海船向外传递讯息的渠道,只是那里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调查只能到此为止。
每次他心情糟糕的时候就会下来转一转,就好像看到别人的灾祸就能好受些似的。可是这次没用,那些犯人多半是不知从什么途径得知了他的遭遇,笑得格外放肆。他把铁匠拽过来揍了几棍子,笑声稍微压抑了一点。
身后传来几声啪啪的火石声,杰瑞转身走回门口,用冰冷的目光瞪着那个看门的豁嘴。
“老爷,您需要我去做点什么吗?”那人拿开嘴里的烟斗。
“你以为自己为什么在这?在这个受诅咒的、为神灵所厌弃的地牢里,跟犯人和臭虫为伍?”杰瑞拿短棍扫掉对方手里的烟斗,又戳戳他胸口,“不要把这当成一种奖励,看好你那条舌头,不然......”
他没再说下去,抬脚踢翻地上的板凳,短棍插回腰间,迈步走上了楼梯。
今晚还得加班。他想,雅各·蒂·佐特的妻子临产,那家伙已经快急疯了。第三个孩子还他妈这么沉不住气,今晚就我一个。
真他妈的!他对着石头墙壁挥出摆拳,墙上留下一道血印子。他捂着受伤的左手,眼里满是血丝,看谁都像在嘲笑他。
走到子爵办公室边的拐角,他听见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这声音和侍从官们制式的平底靴子声音不同。他赶忙一个侧身让过去,来人是个披着绿色纱衣的女人,脚趾夹着双象牙做的凉鞋,高高盘起的发髻下是一张巧笑嫣然的、小动物似的圆脸。女人走进子爵的办公室,侍从官便带上房门,杰瑞只得站在门外等着。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挽着迪威利安子爵的手出来。子爵看见杰瑞,疲惫地笑了笑,声音很轻柔:“报告写完了吗?”
“还没有,马上......”
“没关系,今天提前下班,去休息吧。”子爵摆摆手。
“说好了今天不谈工作的事呢。”女人嗔怪地扫了杰瑞一眼,让他一个激灵,从头凉到尾巴根儿。
“好的好的。”子爵摸摸女人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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