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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乞求6(第2页)

“你丈夫过世,她夜夜对天祈祷,不是盼你丈夫投个好胎,而是盼你早日走出苦楚。”<p>

“就连死了,也未曾说过你一句不好。”<p>

元曦顿了顿,眼中有些伤感:“她说她无怨无悔。她说她无父无母,在街上受尽欺辱,是你给她尊严,你说你没有孩子,要把她带回去当女儿养,护她一生周全……”<p>

“她信你,她敬你如母,视你为天。”<p>

老人不再抖动,目光呆滞,似在回忆什么。<p>

“来了广宁,她自己开了个小池子,学那些大户人家,在池中种上些花花草草。你艳羡风雅,她虽不懂,但她愿意为你去学。”<p>

“你名字是芙蓉,她去打听芙蓉是何物,回来便种了一大片荷花。”元曦闭上眼睛,极力掩饰眼中的雾气。<p>

“可你,怎会把她杀死,还是用那最残忍的方式!她不是你的女儿吗?”<p>

“她守在这里,不是想害你,而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念过她。”<p>

“王芙蓉,你念过她吗?”元曦一口气将杏仁的话全盘问出。<p>

风把窗推开,雨落到屋内。虽是七月的白天,天光却早早暗了下来,不见日光,房内寒气也有些森然。<p>

元曦问完最后一句话,屋内哭声更甚,却不让人害怕,只是让人感到凄苦万分。<p>

陆夫人已提起袖子轻擦眼泪。<p>

老人流下两行浊泪,嘴里却“呵呵”笑着。<p>

元曦细手一摆,床前的人形化作一个杏衣女子的清晰轮廓,正是昨夜元曦房中的女鬼。<p>

她眼中含着无限凄苦,神色莫名地看着床上的老人。<p>

她不问为什么,她知道为什么。<p>

她能理解,只是她不能接受。<p>

如果没有遇到清虚道长,今日的她,或已化作厉鬼,天地间皆无去处,只能永远禁锢在这小小的庭院中,看着曾经自己最敬重的人一点点油尽灯枯,而自己也将每日受剜心之痛。<p>

杏仁的清泪变作血泪。<p>

把她带回家时,王芙蓉还没有自己的孩子,虽然要做农活,却再也不用颠沛流离。<p>

她在王芙蓉这儿,体会到了未曾得到过的母爱。<p>

有了少爷以后,王芙蓉对她不如过往上心,但也不曾虐待过她。<p>

在菱花乡的日子,是她这一生最温暖的回忆。<p>

被翠儿掐到池子里时,她无法睁开眼睛,她拼命挣扎,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冲破她的鼻腔和耳膜。<p>

她很害怕,她叫出了那个掩埋在心中许久的称呼:“娘亲,救我……”<p>

听到岸上传来熟悉的声音说“用力些,别让她起来。”<p>

她的一切期盼已经没有意义。<p>

这个池子,是她用来感谢王芙蓉给她带来新生,却成了她的终点。<p>

好可笑,好可惜,仿佛一切都没得到过,她还是那个没人要的小女孩。<p>

王芙蓉为什么不肯信她呢?<p>

“杏仁,你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吧。”元曦打破了沉默。<p>

床上的老人再次发抖,向杏衣女鬼投来乞求的目光。<p>

女鬼灼灼地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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