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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怪梦（第1页）

白小石拼命的奔跑，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跑的这么快，但此时双腿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每一次呼吸肺部就象着了火一样，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倒下，但后面黑夜中那一声声马蹄声奔雷般响起，却让他心知绝不能停下来，他稍稍放慢了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随手擦掉流到眼角的汗水，又继续加速奔跑起来，速度比刚才隐隐还快了一线，直至奔进了茂密的树林中，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软，摔靠到一株大树边，他奋力的加速呼吸，以使自己的心跳得以平复。

后面的马蹄声渐渐近了，随风传来的还有狗的吠声，他知道在猎犬的追逐下，以他目前的体力几乎不可能逃出去了，但他还是不想束手就擒，反手伸到背后握住那把剑，如果真的跑不掉，只有奋力一博了，或者真试试那种办法？

以他帝国年轻一代第一剑手的自信，追兵中单打独斗无人是他的对手，但后面可是有一队过百神武营剑士，特别是带队的是连闲城，剑法只稍逊于他，在目前的体力消耗下，还有那一队神武营剑士在侧，战而胜之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他一咬牙，爬了起来，在树林中继续奔行，穿过越来越茂密的草丛和灌木，前面忽然一空，却是出现了一片空地，白小石心下不知是何感觉，快到峰顶了。

再前行百米，果然，前面雾气缭绕，哪里还有路了，向下望去，其深幽幽，望不到底，却是一处断崖。

轻微的脚步声随着风在身后响起，狗叫声好似大了，看起来这些神武营的也放弃了骑马，反正已经追了百余里，再高看他也不能相信现在开始步行追踪会跑不过他了。

“小石，帝国之大，你能跑到哪里去？跟我回去，圣上圣明，如果你有什么冤屈，相信圣上会还你一个清白的。”远处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是连闲城，“他离我仅里许了”，白小石心里想，要是几年前两人经常跰足而眠时，说不定白小石还与他应答一二。

但自从有一次两人夜谈，白小石无意中写出诗句“借予一白鹿，自挟两青龙。含笑凌倒景，欣然愿相从。”之后，就渐渐有传言传出，说什么“青龙失德，白鹿承之”，连闲城自那一日起就被调入军中，远赴南海参与平靖海患之战，再未相见。而相府之后便频出问题。

先是青龙帝国边患日重，将小石的大哥骠骑将军白承志调去北荒边关，然后不久传来白承志在一次出战中被十万异族包围，全军覆灭的消息，接到消息那一日，白小石的母亲痛哭不止，几度昏厥。然后李叔又被弹劾，说在监考大朝试的过程中收贿，被停职查办，李叔是父亲最得力的下属，为官清廉，不知怎么就说收贿确有实证，不但罢官，还被查抄了家产，全家被流放南海。从那天起父亲笑容就少了，并且逐渐的遣散了家中的仆从。

昨天突然接到一封神秘书信后，父亲突然做出很多指示，命令一条条从书房传出，白小石只知道妹妹被悄悄送走了，很多人从书房出出进进，不知在做什么准备。

直到傍晚，父亲将他叫到书房，命令他将幼弟送至事先安排好的暗线处，然后随对方撤至北荒。小石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意志，送幼弟出城后便回家想看看。

但相府已经被团团围住，还没等找到机会潜入，就被悄然回京的连闲城缀上，一路奔逃至此，只有一战。

白小石缓缓抽出身后四顾剑，剑光如水，似岁月般清朗，闭上眼，呼吸也在慢慢减缓，希望能在追兵上来时调整好气息。

脚步声逐渐近了，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们在这等一下，我与故人有些话要说。”

白小石凝神望去，一别经年，那翩翩少年一袭白衣，丰神如玉，个子比当年更高了些，到似南海海风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英气勃发，越发俊朗了，原来的文弱之气却淡了好多。“我不想知道这些年这些事中你都扮演了什么角色，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白小石说。

连闲城苦笑了一下，“还是和我回去吧，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神色真诚，不似作伪。

但白小石只觉得浑身发冷，全家因为自己与挚友间的一首诗而面临灭门之祸，而连闲城仍如此道貌岸然，白小石不但觉得冷，看着这位昔日好友，他冷入骨髓。

一句话也不想说，左手一引，摆了邀剑的姿势，恍惚间，三年前两人切磋之时即是以姿势开始，思及此处，白小石心中又隐隐发痛。

“真的不跟我回去？”白衣少年带着期盼问。

白小石一言不发。

连闲城脸色逐渐凝重，过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也好，三年未见，我们也该切磋一下，但不出全力我也无胜你把握，也望你不要留手。”他反手取下背后大剑，那大剑无鞘，用麻布裹住，三尺六寸，剑面极阔。是了，还是那把剑，剑名吞海，长度非常正常，但剑面似其他长剑的三倍左右。当年白小石没少笑他，如此俊朗的少年，本来如翩翩俗世佳公子，却拿着一把可挡住半边身子的阔剑，那效果和粗壮汉子拿绣花针对敌也差相仿佛，白小石管它叫面板剑。

连闲城解下麻布，风吹过剑锋，隐隐有呜咽之声，倒似吞海剑见到白小石，心生欣喜。将麻布整整齐齐放到身后树下，连闲城转身拱手，“请”，之后气势一变，文弱之气尽去，危险气息悄然生起。

两人间空地上有微风徐起，几片落叶在风中旋转着飘起，在一片树叶掠过白小石眼前时，连闲城忽然举剑一挥，动作轻柔仿佛伸手触碰情人的面颊，但落叶在剑风中却碎裂开来，带起嗖嗖嗖如暗器之声，仿佛更在风声之前，那宽阔的剑到了白小石的眼前，白小石的剑却猛烈一斩，似刀法一样向左一劈，吞海剑无声轻柔，四顾剑呼啸狂暴，两者在空中瞬间相遇，然后又相互分离，天地间一时寂静，片刻后轰然炸响，风声大起，落叶已碎成粉尘，如针般四处飞射，两位少年身形从容，双双后退，连闲城身形飘忽，一退即进，吞海剑又轻轻拂来，白小石心下叹气，一试之下，昔日的伙伴功力果然也未落下，自己靠双腿奔逃已久，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取胜的了，脑海中不禁起了古怪的念头，不然真的试试那种办法？

之前自己奔逃而出时，由于想为幼弟等人争取时间，并没有逃向有接应人的方向，当时心里下意识就选择了西山，西山位于京都西侧，有玉柱峰高耸入云，他有种直觉，玉柱峰顶自己有办法脱离追踪，想起来儿时的往事和偶尔自己奇怪的梦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真的想那样试一试。

眼下连闲城与自己势均力敌，就算能胜之，也是急切间难以完成的，何况林中还隐隐有数十神武营战士，看来除了那种方法自己只能束手就擒了，但想想近年来针对家族的种种步骤，大帝的想法之难测和政敌的狠辣，还有大哥和他带领的三军将士无声无息消失的遭遇，恐怕被带回帝都自己再难见天日，罢了。

心下思绪电闪，决定已下，白小石借上招怒斩的余势，在空中剑招成圆，就势回转，但力量隐隐增大，闪电般四顾剑以更大威势劈向前方，眼中的余光看到了那瞬间连闲城的眼中的平淡，没有惊讶，只有淡然，隐隐间还有一丝别样的情绪。

双剑相交，如海般的力量传来，白小石身子继续后退。

在双剑相交时，他没有相抗，反而借势后跃，这一跃就是十数丈，这一跃已经跃出悬崖，身子坠下悬崖时，他仍直直盯着连闲城，连闲城眼中平淡依然，刚才的别样好象根本没有出现，令石小白几乎觉得自己看错，也来不及细想那意味着什么。

连闲城嘴唇微动，看口型那是在道再见。

“再见”，他心里想。

面前的世界忽然凝固如画面，然后片片碎裂，思维如潮水般涌入，腾的一下，白小石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心中的惊恐还未完全消散，双腿也如梦中一样在颤抖，怔怔的坐了一会，待满身的冷汗使他浑身发冷，他才苦笑一声去洗手间冲洗，又做梦了，从记事起，白小石偶尔会做奇怪的梦，做梦也就罢了，偏偏那些奇怪的梦还是个武侠连续剧，从原来梦里的小屁孩，到现在在梦里他已经十九了，并且还是什么相府之子，今晚做梦更离谱，梦中相府被一部军队冲入，家里不少人被抓了，也累得自已在梦中玩命奔逃，“TMD”，白小石在心里骂了一句，每天从梦里惊醒，虽然一醒过来梦里的记忆就会慢慢变淡，有时候更是会忘记，但一睡着的时候倒从来也不会想起自己还是个学生，倒好似现在的生活是个梦境似的。

由于经常做梦说怪话，父母也给他找了不少医生，但没有一个能说清他到底是不是病，也没有一个能有效的缓解他的症状的，白小石和父母到是渐渐适应了，他的身体也一直不错，除了偶尔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在客厅之外，好象也没什么影响。

洗完后简单擦了一下，白小石习惯性的又躺了下来，想再休息一会，但这次却不象以前，好象有点难以入睡，做的梦已经有点模糊了，但脑海中那种紧张感却一时未能退去，他又翻身起来，拿出昨天看的唐诗选，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他拿下那他最喜欢的书签，又看向他昨天看到的，但感觉有些异样的那首诗：“借予一白鹿，自挟两青龙。含笑凌倒景，欣然愿相从。——作者：李白。”

手中的书签隐隐泛出微光，书签是剑形的，上面两个很漂亮的篆字，“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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