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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涧兮好奇的说道:“哦?嘶...那你给个提示,往哪个方面猜。”
墨染看着顾涧兮左手提着芦苇编织的蚂蚱,手心攥着糖人,右手捧着刚出锅的炸鹌鹑,一边吃一边烫的嘶嘶吸气,不禁哈哈大笑。
顾涧兮美眸一翻:“不许笑!快点说。”
墨染憋住笑道:“哈哈哈,王莽当初创立的王朝叫辛,天下几百个县的名字大都改了,无锡的名字是反其道而行之,都传说顾家大小姐冰雪聪明,现在想到了么?”
顾涧兮奇怪道:“反过来?那就是稀有喽,我猜的没错吧。”
墨染这下笑的更厉害了:“哈哈哈不是稀有,是有锡,我当初知道的时候,也是拍了下脑袋,这是我和师弟一起看师公留下的古籍看到的,那本书都泛黄了,但应该还在,上面记载了很多趣事,你感兴趣以后给你瞧瞧。”
顾涧兮道:“那真真是想不到,一般人肯定猜不到,以后能否借我此书一观。”
墨染道:“当然可以,待此间事了我回家去取。”
墨染不禁想起了后来流行的传说,王莽是穿越者,比如对土地制度,奴隶制度,经济制度都进行了远超西汉末年社会认知的改革,但大汉余威尚在,“非刘姓不能坐天下”深入人心,虽说时势造英雄,但英雄超前的眼界与看法终究不能脱离当时的社会生产力。
墨染接着道:“王莽篡汉后改了很多东西,但变法不能操之过急,苏东坡等人当初反对王安石改革,都说王安石变法是被守旧势力联合扑杀,但其实所谓的‘青苗法’并不特别适应当时大宋的实际情况,具体实施到县乡,再由小吏执行到村庄后,百姓们并未实际享受到改革的红利,反而承受了更大的变相盘剥,宰相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要国富民强,但庙堂里的王安石看不到千里之外的百姓简陋屋舍里面的柴米油盐,苏轼和欧阳修当年都反对王安石变法,自有其道理。”
墨染又想起了大秦的变法:“商鞅当年若能把他的变法做的再圆润一些,也不至于落得个车裂的下场,不过这也是事后之语,我区区白身没有功名,哪里有资格评价这些千古留名之人。但话又说回来,任何社会变革都会损害既得利益者的地位财富,各年代有勇气踏出这一步的先行者,都是值得在史书中留下他们的名字的。”
墨染心中不禁又想起了谭嗣同那句激情澎湃的名言:“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但这天下,又有几个谭嗣同呢。
顾涧兮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见解,能写出醉翁亭记的欧阳太守定不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反对王安石,当初范仲淹的庆历新政改革时年轻的欧阳修可是坚定的支持者,可能人到中年浮浮沉沉、辗转各地,深知病魔缠身不宜用猛料,“冗官”、“冗兵”等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除的,仁宗神宗皇帝一定也是希望祖宗基业能够悠久绵长,北宋初年的帝王并非昏君,当时名臣亦非全是为名为利,但后人只知改革被废止,却不深思被废止的原因,绝不是简单的守旧势力反对能解释的。”
墨染不禁对这女子刮目相看,自己肚子的里东西是多方熏陶才杂七杂八略有耳闻,现在这个年代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家族的年轻人即便有条件读书,也只会教授儒家典籍,治国史学这一类的文章,多是为科举准备的,现在看来这顾家大小姐简直博闻强识,而且竟然有自己的思想与见解。
顾涧兮看墨染瞪眼看着她一脸吃惊,抿嘴笑道:“这些都是我母亲讲给我的,后来家里的族叔看我对这些感兴趣,又找了很多藏书给我看,我不懂的便缠着他给我讲,久而久之便记下了,我的先生可厉害了,他年轻时便中了秀才,后来考举人屡试不中,便绝了科举心思,现在做大掌柜帮着家里料理生意,我也就是看着玩,不作数的。”
墨染张了张嘴,叹到:“一个有文化的母亲教育出来的孩子,绝对要强于大多数家庭,能说出这番话的,简直可以称为奇女子了。”
顾涧兮眨了两下眼:“那你一个医馆郎中的徒弟,不也对这些如数家珍么。何况你师傅的医术如此高明,你师娘定然也非常人。”
墨染一脑门子黑线,想起了师傅面对河东狮吼的惨状,以及兄弟几个绝对惹不起的师姐,脸上笑的比哭都难看,为什么江南女子、大家闺秀都是别人家的。
“是的,我师娘平易近人,对我们都关爱有加。”墨染小心翼翼的措辞,既不能说师娘坏话,又不能背着良心说心痛的话,真是苦也、苦也...
俗话说得好,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上个时辰还是大晴天,转眼间便阴云密布,俩人还在小摊边买吃食,刚拿到手里的枣年糕刚咬了两口,咔嚓一声雷响,黄豆粒大般的雨点便落了下来,街中央踩高跷的在高喊:“下雨喽,避雨啦,被子衣服收好喽,抱好孩子别乱跑。”
墨染把吃的用袖子挡着,手里还提着装泥人的盒子,顾小姐两只玉手遮着脑门,俩人一溜小跑往寺里赶,说来也怪,刚跑到庙门,这雨便停了,地上刚刚微湿。两个人瞅瞅天又看看地,相对苦笑,天色此时也暗下来了,太阳西沉,夜幕快要降临了,远处已有零零星星的灯笼亮起,寺里的院落也开始掌灯。
此次来寺里的正事是给方丈诊治风寒,虽说进出了数次,但还未曾好好游览过这座古刹,顾家小姐许是常年在外奔波的缘故,体力倒着实不错,虽略有疲惫,但兴致倒是不减,寺门口有和尚在扫落叶,二人进门时施了一礼,墨染和顾小姐回礼后便进了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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